【RBSS2022七夕节24H | 9:00】凝固的瞬间有火在烧

第10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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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棒: @米克使出人生攻擊 

下一棒:@鍛刀大師yandie甄 

  七夕快乐!!以及, @温兹-布劳斯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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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他在他忙碌却空旷的人生里,烧成了荒野上的一颗火种。什么样的风霜雨雪,都不曾将他浇熄。” 

全文约7.4k。

标题及灵感来源:昨夜派对 《凝固的瞬间有火在烧》

避雷预警: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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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夜与碎月一并沉到水底,他这间不大的卧室一到这个时候,总是被黑湖里的游鱼撞得吵闹。它们白日里被那些好心的学生喂多了饵,晚上就来折磨他的小窗。


西弗勒斯从床上坐起,拿起桌边的半杯水灌了下去。不争气的胃对着突然而至的凉意抗议,绞得他不得安宁,只能又躺下。


他一直少眠,如今是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做,年少时则是因为总也喂不饱的旺盛求知欲。


只是每当他捧着书,向床头的小灯凑近时,雷古勒斯就会从梦里醒来,迷迷糊糊让他早些休息。


他从不愿听他的,可那个人总有办法:要么埋怨那点昏暗的光让他睡不着,要么威胁如果再这么下去,他就跳上他的床强行让他睡觉。


无赖,自说自话,非常布莱克。


最后一个形容或许也没那么准确,因为谁能说得准“布莱克”该是什么样子呢?


西弗勒斯没见过几个布莱克,他们之间除了好看的皮囊和如出一辙的高傲神情,属实也没什么相像之处。


他翻了个身,柔软的枕巾轻轻擦过他的头发和脸。这是他最不会吝惜花费的一项,也是他从雷古勒斯那里学来最难改掉的一项。

 

 【2】

 

在答应对方的邀请入住级长寝室后,首先注意到的也是那些看上去就十分舒适的寝具。


事实上,这的确有益,至少能将他的注意力从尴尬的空气中转移走。


起初他们还算客气,共看一本书都需要数句对话来铺垫。然后他们逐渐亲密起来,话题不再只围绕在他对于魔药与黑魔法的研究上,也不再说到让气氛尴尬的格兰芬多的布莱克。


雷古勒斯甚至主动提起高他们数届的斯莱特林前级长卢修斯·马尔福——正在替黑魔王招揽下属的风云人物。他知道西弗勒斯毕业后的打算,只是苦于没有相熟的门路。他提出要做那座桥,连通西弗勒斯与力量和声名。


“他们得知道你有多天才,我敢打赌纯血巫师中也没有几个能做到这些的。”雷古勒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一层薄薄的红,就好像在魁地奇球场上穿过云层时那样。


如他们所想的一样,尽管西弗勒斯是混血,依然得到了一个机会。黑魔王给了他一个荣耀的标记,就在左侧的小臂上。


他偷偷溜回宿舍时已经是深夜了,向来早早就入睡的雷古勒斯却靠坐着等他。


“感觉怎么样?”


“好极了。”他回答,疲累得一头栽倒在床上。


“给我看看那是什么样子的?”雷古勒斯从床上跳下来,凑近了拉起他的手臂。黑色的骷髅中吐出一条狰狞的蛇形,在他没有血色的胳膊上钻腾。


雷古勒斯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确定了,“你还好吗?”他去摸他汗涔涔的额头,试图揉开他蜷成一团的身体。


整个夜晚非常糟糕。如果可以,西弗勒斯宁愿他把那天的记忆全部忘记,但数不清的疼痛和眩晕,以及雷古勒斯格外轻柔的呼唤都让那些画面越加清晰。


之后他们的亲密显然超过了朋友。


毕竟,应该没有朋友随意交换喝剩的咖啡,不会在宽大的巫师袍下偷偷牵手,也不会挤在一把相对于他们的身形显得过小的扶手椅里看书。


梅林的胡子,这着实有些惊人。


西弗勒斯踢开总来缠着他的另一人的腿,“从你邀请我跟你同住一个寝室起,就是这么打算的?”


雷古勒斯像一株生长过快的藤蔓,很快又缠绕住他,“想听真话还是好听的话?”


他甩出一记眼刀,对方看上去就老实了很多,“我知道那些事。”壁炉里的木柴发出啪声,将话语声截停了一小阵。


“什么事?”


“关于,”雷古勒斯咽了咽,“Sirius差点害你丢了命的那次。还有,”他明明看见他的脸色愈发难看,还是诚实地继续下去,“山毛榉树下他们……”


“所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看笑话,沿袭你们Black兄弟一脉相承的劣根?”


在他们成为室友之前,是雷古勒斯率先在加入鼻涕虫俱乐部的聚会上,刻意坐在了他身边。尽管他明确地表达了不满,对方却用一通偷换概念的长篇大论,说明他与西里斯·布莱克的不同,让他相信用布莱克统称他们两人是对他、对斯莱特林的不公。


接着是越来越频繁地在公共休息室和礼堂跟他打招呼。


托他的福,西弗勒斯讽刺地想,一些看布莱克家族脸色的斯莱特林们也恢复了跟他的基本社交。


五年级的暑假,雷古勒斯甚至隔三岔五用猫头鹰与他通信,看起来兴趣十分浓厚地与他讨论忘忧膏与欢欣剂在本质上的相同之处。


他愚蠢地以为他不一样,和那些人都不一样。


“绝对不是,”雷古勒斯看上去十分苦恼,却仍然选择了不会让他更高兴的说法,“诚实地来说,起初我只是作为一个Black,试图对另一个Black犯下的错误进行弥补。Sirius或许不在乎,但我总要为家族做些什么,Black其名不应该轻易蒙羞。”


“这有什么意义?”


“我不知道对你是否有意义,但至少做些什么会让我心里好过一些。当然,现在这种局势并不在我的计划内。”


——他们还保持着过度亲密的姿势。


西弗勒斯的确无数次祈祷自己也能属于一个拥有古老历史的纯血统家族,但他实在无法欣赏这群人对于一个姓氏的过度执着,也不能理解把交友也当作高高在上的施舍的一环。


他让自己从座椅中离开,“真是伟大。”


然后他开始了对雷古勒斯视而不见的单方面冷战。


只是可惜,这也没能持续多久。


——很快就到了雷古勒斯被授印的时候。


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却被对方急促的、野兽般的喘息吵得心神不宁。他干脆扯开床幔,用清水如泉灌了杯水递过去,没好气地叮嘱,“快喝,喝了就别再吵了。”


层层叠叠的被褥里探出一张苍白的脸,湿淋淋的卷发贴在鬓边,小狗一样可怜地看着他,“Severus,我很不舒服。”


“明天就会好的。”


可对方坚持用那种眼神攻击他,他咒骂了声,凑得更近了些,“你想要些什么?”


话音刚落,一只手捉住了他,让他连带着手中的水杯一并倒在了床上。


“你发什么疯?”


“拜托了,就陪我待一会儿。”


他被紧贴着,像要被嵌在对方身体里一样,动弹不得。


炽热的呼吸喷在他后颈,接着是柔软的嘴唇。他好像过电一般差点惊叫起来,却只是抓紧了床单,没有说话。


数分钟前强调自己“很不舒服”的人,用有力得不合理的胳膊将他扳过来,浅色的瞳孔潜伏在黑暗里向他凑近。


荒唐,等他隐隐想起他们之前还在冷战的时候,少年人一点就着的热情已经快将整个房间烧熔。


他趴在他身上,喉咙里发出猫一样的叫声,对方就圈着他抱得更紧。他的名字被反复咀嚼,落在一滴滴汗里。


他只能试图抓住被褥,床头的背板,又或者对方的胳膊。像溺水者与他的浮木,一同在看不见的海上颠簸。

 

【3】


他们隐秘的关系没几个人知晓,各自同级的同学不知,家人不知,唯一可能有所察觉的,是布莱克家那只家养小精灵,克利切,在他们都从霍格沃茨毕业后。


西弗勒斯敲响布莱克家厚重华贵的大门时,迎接他的是雷古勒斯那张快活的笑脸,以及站在他脚边、看上去对一切都充满怀疑的家养小精灵。


“Kreacher,这是Snape先生,”雷古勒斯示意克利切上去接过西弗勒斯的外套,“他也为黑魔王效力。”


他格外强调这点,好像这是什么特殊的密码。


克利切看上去年纪并不算老,接过他脱下的大衣时手却微微发抖。它对他深深鞠躬后,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他尽量得体地跟雷古勒斯一起穿过长长的门廊,而不是总回头看他花费了一个月的薪水刚刚购入的大衣。


“放心,”雷古勒斯牵着他的袖口向前走,“Kreacher会把它熨得整齐又挺阔。”


旋着向上的楼梯旁挂着许多画像,他们都有着灰色的眼睛,昂着头用鼻孔打量匆匆跑过的两人,发出止不住的窃窃私语。


“他们在说什么?”


“不用去管,”雷古勒斯压低了声音,“他们总是喜欢评价别人。”


西弗勒斯毫不惊讶地看到雷古勒斯的床头挂着大大的布莱克家族徽章,旁边是他收集起来的黑魔王的文章与照片。书桌与椅子似乎是昂贵的套组,床幔则是暗绿色,任谁来看都是难以挑剔的斯莱特林式卧室。


床边的地板上散落着一些纸张,上面布满了凌乱的字迹,像随手画的涂鸦,又好像是某种奇怪的地图。


在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那里时,雷古勒斯几乎是立刻将那些纸收起,甚至忘了一个巫师本可以有更简单的方法来解决。


“黑魔王的任务。”多此一举的交代。


“嗯。”


他们坐在地板上,一时无言。西弗勒斯这时才注意到总是对仪容仪表一丝不苟的人,下巴上冒出了凌乱的青色胡茬,他对他勾手,“过来。”


被他叫到的人就像被驯服的宠物一样收起两只手,只把下巴搁在他手掌上。


“最近还好吗?”


“一切照旧。”


灰色的眼是一团轻柔的云,他却直觉那之后或许正酝酿着风暴。


小他一岁的恋人可没他这样细细打量的耐心,扑过来找他的嘴唇,把他的呼吸搅得和衣襟一样乱。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食死徒的集会。长长的桌子上,雷古勒斯与他隔了很远。黑魔王不喜欢他的下属们私交过笃,过于老实的跟从者们往往连眼神都不会对上。


离场时,西弗勒斯被人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转过头去,却只看到了一头暗色的卷发。他捏紧手中的纸条,快步走至大理石巨柱后偷偷打开。上面的信息十分简单,只有时间与地点。


后来也不知发生什么,临近见面时,一只猫头鹰送来了更改约定的信件。等邀约变更为现在,已经有小半个月之久了。


西弗勒斯贴着被炉火烤得温热的地板,雷古勒斯紧抱着他,下巴枕在他肩上。他们像两只野山雀,用看不见羽毛的翅膀试图把对方包裹进护佑之下。


“你冷吗?”他问雷古勒斯,“你在发抖。”


“或许有一点。”回答他的声音瓮声瓮气的,隔了半晌,他又叫他,“Severus.”


“怎么了?”


对方却又不再说话了。


外面隐隐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墙上的挂钟也在滴答滴答地走个不停。一股没来由的烦躁顺着小腿肚一直爬上来,西弗勒斯干脆推开爱人坐起身来。


“我得走了,”他说,“黑魔王让我准备好的药剂,我连材料都还没收集齐。


雷古勒斯只是摩挲着他的背,“听上去要下雨了,留下来吧。”见他不松口,他语带祈求地看向他,“他们都去了庄园,只有我们在这里。”


他不知是否他的脸色看上去犹豫了或是怎样,雷古勒斯得寸进尺地凑过来扣住他的手指,“一个晚上而已,不会碍着什么。”


他对上雷古勒斯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妥协,于是他当真就留下来过了夜。


那晚他们在布莱克的老宅里,像只有几岁的孩童那样,拉着手四处游荡。他们光脚从铺着厚厚地毯的会客厅穿过,又踩上刚刚打过蜡的楼梯。


雷古勒斯有时兴冲冲地展示给他看一些他从没见过的黑魔法道具,把能装得下的小玩意塞进他的口袋;有时又突然沉默下来,被古画上堆积了几个世纪的浮尘压弯脖颈。


他们爬上了顶层,顺着天窗站在屋顶之上。


厚重的积云不知道都去了哪里,不久前听上去就落在头顶的隆隆雷声,也像一个谎言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厉的风刃割得他的耳朵都发疼,雷古勒斯却专注地盯着街对面的楼层。


“那是麻瓜们新建起来的公寓,看上去大概有三十层高。”雷古勒斯用手指隔空点着那些楼层,“四,五,六,七……住在七层的,喏,我指着的那一家,每天都看同一个频道。昨天那对夫妻大吵了一架,什么都砸了个差不多,独独电视机留在那里放着固定的肥皂剧。”


“那里,十一楼。只有一个老人独居,每天一过九点,就准时熄灯了。”


“还有,我数到多少层来着?算了,就在那儿,我怀疑住着的可能是巫师。”他回过头来看西弗勒斯,神秘兮兮地笑,“有一天晚上我看见他们的壁炉里发出了绿色的光。”


西弗勒斯缩了缩脖子,试图挡住一点寒风,“你什么时候变成偷窥狂了?”


雷古勒斯凑近,跟他挤在一起。他拉过他的手放在宽大的睡袍口袋里,“我更愿意听到你称这个为麻瓜行为研究。”


“那么你研究出什么来了?”


“他们无趣,贪婪,弱小。”


“并不新鲜。”


“但这也不是他们应该去死的理由。”


西弗勒斯惊讶地转过头,风把雷古勒斯的卷发吹得凌乱。他看不清他的眼睛,心里却一阵发紧。他在对方的口袋里捏紧与他交握的手,“谨慎,Regulus。”


他知道雷古勒斯在指数个月前的任务——本来是对混血巫师的拉拢,最后演变为对住宅区里十多户麻瓜的一场屠杀。他们都对此噤声不言,但仔细想来,雷古勒斯开始变得沉默就是从那时起。


无声的沸腾翻涌在绞缠的手指间。


后来西弗勒斯才知道,那一刻,他曾离他很近。


【4】


入夜他们靠坐在床头,西弗勒斯用一块软毛巾强行替雷古勒斯擦头发——他拒绝使用烘干咒,称那和把整颗头拿去炙烤一样难受,于是常常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钻进被窝里。


西弗勒斯像替狗擦拭毛发一样草草替他打理,对方就趁着这个间隙出其不意地凑近偷一个吻,“你看起来好严肃。”顺带加上一句调笑的评价。


门被扣了两次,随即吱呀一声打开了。


端着托盘的小精灵一脸惊诧地看着差点从被子里弹跳出来、但以失败告终的西弗勒斯,将两杯牛奶放至桌上后沉稳地离开了。


雷古勒斯试图安慰脸已经烧透的爱人,“Kreacher不会随便猜测我的事情,更不会告诉其他人。”


西弗勒斯狠狠把毛巾扣在他脸上,胡乱从一旁的矮柜上捞来一本书。


看了没几行,他将书阖上,又仔细看了一遍封面,“你在看麻瓜神话?”


那是一本古希腊神话。


他去查看凌乱放着的其他书的书脊,除了一本圣经外,多数都是各地的神话传说。


“我只是拿来当作消遣。”雷古勒斯掀开被子,走去将那两杯牛奶拿过来递给西弗勒斯,见对方没有要接的意思,他又讪讪地放下,只小口啜饮着自己这杯,“里面一些怪力乱神、永生不老的故事竟然能在逻辑上自圆其说,有的甚至能和真实的巫师界对得上。麻瓜的想象力多少让人惊叹。”


西弗勒斯没有答话,而是深深埋头于那一篇故事。等他终于阖上书本时,雷古勒斯的呼吸已经变得绵长。他小心地钻进被子里,挤入雷古勒斯身边,就像在学校时那样。


那晚,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跟在雷古勒斯身后,穿过一片焦枯的巨树。视线里是浓重的黑,只能隐隐看出那个人的身形。一片死寂中,连呼吸与脚步声都一并消失了。


他们走了许久,久到连他这样喜静的人都开始不安起来。


他试着呼喊雷古勒斯的名字,但身前的人一次都没有回头。当白昼的光终于穿透视线时,雷古勒斯一脚踏入未知的光明,全然消融了。


“……怎么了?”


他气喘吁吁地睁开眼,雷古勒斯用手肘撑着半边身体,俯下来细细地看他。他拨开他被冷汗黏在脸侧的湿发,轻声问,“做了噩梦?”


大脑混沌了片刻,西弗勒斯才意识到,这或许与前一晚他阅读的那本神话有关。


俄尔普斯历尽艰险终于打动冥王,得以将妻子的亡魂从冥府带出。唯一的条件是,在彻底离开前,他绝对不可回头。妻子一路跟着他,在穿过了幽谷与冥河、已然能够望见人间的微光时,俄尔普斯回过身来预备拥抱妻子以庆祝重生。


悲剧性地,他的妻子迎来了第二次死亡。


西弗勒斯无意去论证的麻瓜们安排的结局是否合理,反正最初被创造的神话故事无一例外都是为了让人们臣服于什么。


他随手在一旁写下手札:不要回头。


或许是他的愿望过于强烈,以至于梦中真的出现了不会回头的爱人。除却令人别扭的身份,以及最后不适的画面,这大概应该被叫作梦想成真,而非噩梦。


他摇头,推开了雷古勒斯。天已经破晓,他干脆坐起身来收拾自己,“我要走了。”


雷古勒斯枕着胳膊看他把衣服一件件穿好,乖顺异常,甚至没有在他拒绝留下吃早餐的时候过多挽留。


木制楼梯被踩出吱呀声,西弗勒斯走在前面,垂坠着的吊灯将影子都晃散。他回头看雷古勒斯,对方趿拉着拖鞋,没有多少表情。


“生气了?”


“没有。”


他们在门口告别时,恰巧遇上沃尔布加从庄园返回。


她的头发高高盘起,带着没有一丝瑕疵的精致妆容从被施了隐形咒的马车下来。高跟鞋落在地面,发出尖锐的响。克利切几乎把腰弯成了九十度,虔诚地托举着她随手扔下来的大衣。


“这是Severus,”雷古勒斯示意,“我们为那位大人共事。”


她终于把挑剔的眼神分了两秒给西弗勒斯,用几乎看不出的幅度微微点头。然后她转向雷古勒斯,嗔怪地整理他的睡袍,“这可不是待客该有的样子。”


雷古勒斯有些不自然地躲开她的手,沉默着等她走进那条长长的,昏暗的门廊。


城市裹着一身浓雾,掉进灰白的迷踪里。


西弗勒斯从台阶上走下,石板路上的砖块发出相互挤压的响动。


“Severus.”


他回过头,几步之外的古宅被厚重的时间剥去了一层光鲜,黑洞洞的内里却仍严厉审视着每一个人。


雷古勒斯站在门边,松垮的睡袍让他看上去像脚边那株从石缝间钻出的野草一样,与周遭的考究格格不入。晨雾擦乱了他的轮廓,总是温和的笑也显得模糊不清。


“保重,”他说,声音轻过浮冰融在湖面时,“不要感冒。”


走出半条街的距离后,西弗勒斯再去看时,已经看不见雷古勒斯的身影了。


四下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被汹涌雾气吞没的,是他还是雷古勒斯。

 

 【5】

 

夜太漫长了,漫长到西弗勒斯辗转反侧许久,它依然浓重得化不开。


察觉到自己愈发沉重的头颅和沉重的呼吸,索性是睡不着,他干脆起来给自己熬一份感冒魔药。


他从前不是这样容易生病,风雨中来去,流血又流汗,除却魔法带来的伤痛,他从不为自己制作魔药。只要一餐一宿,就足以让他再次投入到另一场战斗中。


现下早已今非昔比了,他才三十多岁,却感觉像活过两世那么久。


那些年轻的、鲜活的东西,遥远得就像上辈子。


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谨小慎微,脊骨在空旷的胸腔里崩得紧紧的,时不时发出格格的响声。比如每一次试图搜肠刮肚寻找理由阻止卡罗兄妹在黑魔法课上过度惩罚那些学生时,仰头去看被吊起来的麻瓜研究课教授凯瑞迪·布巴吉时,又或者是听说救世主与他的小伙伴因为直呼黑魔王的名字而又一次差点被抓住时。


他讨厌那种声音,但也逐渐学会习惯它的存在。


这并不容易。


就好比今天,他就又被它吓了一跳。刚泡好的咖啡完全倾洒在桌上,即使用了烘干咒,也还是在桌角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没错,又一个布莱克,在救世主偷偷躲回格里莫广场后,会时不时从他的画框里转达他所听见的他们对话的内容。


多数时候是抱怨布莱克的房子被这样几个讨厌的小鬼占据,或者他们又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偶尔也会出现还算有用的信息,比如他们数次提起什么挂坠盒的事。


“最新消息,”菲尼亚斯理了理他的山羊胡,“那个挂坠盒似乎跟布莱克最后一辈的子孙相关。”


“哪一个?”


“Regulus.”菲尼亚斯说,“说起来,他还跟我一个侄孙同名……”咖啡杯翻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他奇怪地看向这位总是稳重的斯莱特林出身的年轻人,“你还好吗,Snape校长?”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只是拿起魔杖收拾妥那些狼藉,然后安静地坐在桌前听完了接下来的每一句。



坩埚升腾的烟雾里,那些话又字字句句地在西弗勒斯的脑海里重复。


他想起最初雷古勒斯从他的世界里蒸发的日夜,他怀揣着满腹惊惶与疑问,却只能用最隐晦的方式试图寻找答案。


可那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包括他的家人与黑魔王在内,没人知道他的事情,也无人知晓他的行踪。


他有过无数猜测,最终也只是猜测而已。


时间轰隆隆地跑过,带走了更多的人。他原以为雷古勒斯的脸也会在漫长的岁月里变得模糊,变得陌生,变成水里不断翻覆的碎影,对方却始终在他无数个梦里用温柔的眼注视。


他在他忙碌却空旷的人生里,烧成了荒野上的一颗火种。什么样的风霜雨雪,都不曾将他浇熄。


这么多年过去,西弗勒斯终于知道,十八岁的雷古勒斯原来始终站在麻瓜公寓的灯光里、黑魔王的对立面。


他挥动魔杖,将煮好的魔药倒进杯子里。


杯中的热气升腾起来,把他的眼眶熏得潮湿。


他咽下一口魔药,苦涩迅猛地攻击他的味蕾,却偏偏又要在滑入食道时让他的手指尖都暖和起来。


“不要感冒,”他颤声咕哝着,“至少现在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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